叶清垣

人生在世三万天

思源万里 燃心所向|【思燃】约会秘诀

上一棒:@yuling 

下一棒:@狐狸太太 

  

我们混在人潮里,走在太阳背面,在有人需要阳光的照耀时,出手拨动太阳的角度。


即便你也拥有同样的渴盼。


01.


深蓝色的礼品盒上缀着一个缎带打成的蝴蝶结,是街边文具店里最常见的那一种。不算精致的盒子从柜子深处被倒腾出来,终于被它的主人回忆起来其作为盒子的使命。


而即将入住礼品盒豪宅的是一瓶香水,瓶身上简简单单的贴了一个标签注明香气——雏菊。


郝燃头疼的看着已经变形的快递,商家赠送的礼品盒被压塌了一角,到达终点的同时递交辞呈,而以前买回来的盒子显然并不适配。他摆弄了半天,最终决定返璞归真,香水一转手就揣进了外套口袋,盒子连同它的新兄弟回到柜子角落待命。


啪的一声合上柜门,郝燃也长松了一口气。


电脑屏幕上正重播着昨天的新闻,城市里的事故无论大小都牵动着人的神经,赏金猎人赫然成了当下的社会热点。有拍手称快者,有惶惶不安者,当然也有的是人喜欢作壁上观。


郝燃并不在意新闻里西装革履的主持人对他如何声讨,他今天难得没事,甚至保险公司那边都轮到他倒班休息。所以他早早约了张思睿下班见,预备直接去医院门口,给张思睿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。


医院门前的花坛边上坐了形形色色的人,郝燃来的早,拍拍上面的土就毫不避讳的坐下来。等待是一件过于漫长的事情,眼睛比大脑更先反应过来,视线落在旁边的小男孩身上,又顺着看了看地砖上被人揪断的草叶。


他在烦恼。


郝燃观察了一会儿也只得出了这个结论,这么小的孩子,也会有什么事值得烦恼这么久吗?


小男孩蹲在花坛边上,指甲盖里都被嫩绿的草汁浸上了颜色。草叶在肉乎乎的手指里翻来覆去,被磋磨的比之前深了一个色,蔫蔫的搭在手里。


郝燃自认不是个济世救人的菩萨,他手里握的是杀人刀,干的是不见天日的事。按理像他这样的人,应该冷冷的瞥一眼,或者手指里夹上一根香烟才比较像话。


可是郝燃最终还是败在孩童稚嫩的叹息声里,认命的挪过去一起蹲下。


“哎呀!”男孩似乎被他吓了一跳,身子向旁边一歪,幸好有郝燃的手托了一把才没摔个屁股墩。“你是谁啊!这儿可是都是人,拐小孩儿是会被抓起来的。”


“人小鬼大,拐谁也不拐你。”


小孩子的戒备心就像夏日里的水滴,落到地面上不一会儿就蒸发的无影无踪。郝燃蹲在旁边,不自觉的也捡起掐断的草叶放在掌心,等草叶盖住了小半个手掌的时候,他也从男孩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拼凑出烦恼的真相。


医院门口的人很多都是风尘仆仆,眼下的乌青,身边的挎包,还有简单的盒饭是这里独特的风景。幸好男孩的忧愁还不必那么现实,他只是想给自己的姑妈送一份能让人开心的礼物。


“小姑妈对我可好了,前几天她还给我买玩具了呢。可是,我没有钱,也不知道什么东西会让她开心一点儿。”


小男孩说罢又是摇头晃脑的叹气,郝燃把掌心里的草叶顺着花坛边缘倒进去,顺便拍了拍男孩的小脑袋瓜。“跟谁学的,唉声叹气。”


他的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,摸出来那瓶简单的香水。


开心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定义的词语,只有一点是永远不会变的,开心往往源自于爱。郝燃把香水塞进男孩的手里,有些惋惜的看着瓶身上的标语。


这瓶香水还是不太合适,它怎能承载这样炙热真诚的爱意。


“你蹲的在远一点儿,我就要在医院里张贴寻人启事了。”


熟悉的声音从高处响起,乘着风钻进郝燃的耳朵,蹲在地上的两个人都吓的身躯一震。张思睿下班收工的一瞬间就给郝燃发去了信息,直到他凭着优秀的视力找到郝燃的时候,郝燃的手机还是处于关闭状态。


郝燃连忙站起身,扶着张思睿伸过来的胳膊跺了跺酸麻的脚。男孩道过谢以后满是欢欣的跑远了,看的郝燃不禁感叹还是更年轻的好一点儿,蹲了这么久跑的还像一阵风一样。


“你说的惊喜是什么?”


“……下次给你。”


02.


芒城的监狱和大多数城市的一样,家属探望时都要隔着一层透亮的玻璃和不锈钢的栏杆,用监狱提供的电话沟通。


张思睿在座位上等了有一会儿,狱警才带着郝燃过来。门吱呀一声推出声响,张思睿抬头的一瞬间就和郝燃对上了目光。


他打量着。嗯,囚服宽大,看不出来这些日子瘦了多少,脸和手还是挺干净的,看不出来有伤。还有很多的东西,他再怎么看也看不出来了。


距离这桩惊动芒城整个社会层的案件宣判已经过去了有些日子,普通的居民无不欢心雀跃拍手叫好,在许多人嘴里曾经惩恶扬善的赏金猎人网站,一下变成用骗取钱财罔顾生命的恶人聚集地。而现在恶人头子双双落网,显然是个应该普天同庆的好事。


人心是最不可捉摸的东西,而舆论是人们最方便而有力的武器。


知道真相的人不过寥寥,一个精心布局用自己作为代价,一个落入罗网有口难言,剩下的几个生活在外,成了那栋大楼里的为数不多的幸存者。


废弃基地的秘密已经尽数埋葬,这些事就像藤蔓一样紧紧的抓住了张思睿的心。所以他并不是第一个来看郝燃的,魏子由在他的办公室里支支吾吾半天,最终扔下一句爱去不去。


他是想多晾着郝燃两天的。

可是又舍不得了。


而这弯弯绕绕的感情在他们一同拿起电话,听筒里传来一阵呼吸造成的气流声时到达顶峰。


“三儿。”


听到郝燃的声音,张思睿却忽然沉默下来。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听筒,指尖用力到泛白,那些藤蔓忽然又生长起来,从他的心里攀爬到他的喉咙,将他来之前想好的说辞都团成了一小块,压在他的喉咙里,仿佛他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。


郝燃另外一只手放在桌下,同时也无意识的抓着自己的裤子。他感受的到张思睿的不对劲,甚至也在他的意料之中。可是他现在竟然有些无措,事先想好用来打岔的玩笑也派不上用场。


他做过很多完美无缺的案子,就连审讯专家都不得不赞叹。他总是能预料到事情的下一步,可是从来没有办法把这样的下一步运用到张思睿身上。


郝燃不合时宜的出神想着,败给爱情,听上去跟童话书里一样浪漫。


“我把老房子那块地买下来了,准备把它改成一个福利机构。”


张思睿平复以后就和平常一样,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废弃基地和网站的事情,只是互相关心着平时的衣食起居。直到张思睿说出这句话时,郝燃刚出口一个好字就戛然而止。


郝燃知道张思睿指的是哪个房子。


那一片的房子都长一个样儿,也没有什么小区的名头。破旧的路上总是不定时的多上两处坑坑洼洼的地方,骑车过去一颠一颠的。楼里的走廊是大家的另一个厨房,被煤炭燎黑的小锅坐在火上,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,煮着一家人的晚饭。


郝燃在那儿住了很长的时间,他要买菜做饭,也要打扫卫生,对房子的里里外外都很熟悉。建筑承载着人的回忆,可那里带给郝燃的更多是没有来由的黑暗。


他在玻璃那面低下头,“挺好的,挺好的。”


如果别人在那里能获得快乐,自己再看见那个房子,是不是也会好过一些?


郝燃其实一直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些没有理由的恶意,他没跟任何人说过,他还是总会梦见那些年的日子。误杀掉那个罪魁祸首,并没有让郝燃觉得解脱,他带来的阴影依旧如影随形。


郝燃听见听筒里有一声很短的叹气,紧接着是张思睿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,他每个字都听的很清楚,头也重新抬起来。


“郝燃,别想了,都过去了。那里以后就不存在了,等你出狱,我接你去看看。”


张思睿的目光就这样透过玻璃落在郝燃的身上,郝燃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个人。他想,张思睿的心理学真的很优秀,当时一定是满分考过的吧。又或者这个人有什么神力,把天上高悬的太阳拽进来了。


要不然,在这个冰冷的监狱里,他怎么会忽然感觉阳光照在心里,连带着身子都暖洋洋的。


“七老八十你也接啊?”


“七老八十也接,开不动车,我就坐车来。”


张思睿和郝燃同时笑出声来,那根名为往事的藤蔓一节一节的断裂开,崩散成四散的屑,从而化进土壤,再助新生。


“三儿,我欠你一个惊喜,你回秘密基地的时候,自己找找吧。”


“好。”


03.


郝燃出狱的时间比两个人约定的七老八十早了很多,进监狱的第十个月,郝燃的出狱通知传到了张思睿的手机上。


监狱往往坐落于城市角落,铁门外只有一条宽阔的马路,过路的车辆都屈指可数。因此张思睿的车十分醒目,醒目到郝燃出来的第一时间就看见了倚在车边的人。


十个月的分别,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到自由的彼此。


从监狱里带出来的行李被扔进后备箱,而郝燃要拉开车门的时候,却被张思睿一把拦住。


西装革履的张思睿很是严肃的半挡在车门前,“你还没觉得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?”


“……”

“你衣服不一样?”


眼看着郝燃要将张思睿身上的东西说一个遍,张思睿只好连连摆手制止。他从自己的西装口袋里翻出来一样小东西,送到郝燃面前。


“你要是闻不到,我不是白喷了吗。”


那是一瓶香水,瓶身上的标签写着雏菊两个字,在标签的最底下还写着香水名字的注释:


——雏菊的花语是,深藏在心底的爱。

评论(8)

热度(52)

  1.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